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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说?游记?传奇?】拍案惊奇 之 夫妻山

 
    朋友们都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四处旅游,不报旅行团的最大乐趣就是能收获到意外的惊奇。山川自然,人闻逸事,所有的一切都要亲身经历是不是很有意思呢?和朋友聚会时谈论的话题也多是旅途中的见闻。就算是和很久不见的亲戚,他们也经常问我有很多奇遇吧?我的漫漫旅程中确实藏留着奇特甚至是奇怪的经历,让我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记忆犹新。

    就象夫妻山,就是一个让我很多年后都无法忘怀的梦魇。

    它确实是一个梦,夫妻山美得如梦如幻,山下的小镇子隐现在梦一样的迷雾里。故事就是从我走进夫妻山踏入小镇开始的。本来行程计划内没有这个山镇,由于大雾走错了岔路,才来到这个地方。独自旅行本来就是走到哪算哪,走错了也没必要一定返回原路,况且意外是在计划之内的。

    虽然还没到深山,但这里没有一家客栈,也不通电,镇上的居民非常淳朴。镇上百十多家却少有人离开过夫妻山。最吸引我的是镇口处30米高,周长达100米状似青铜大鼎的建筑。说是建筑物也不确切,反正不是自然形成,姑且先叫它鼎吧!鼎身刻着古老的花纹,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,但依稀可以辨出是那种类似祭祀的图案。

    这么闭塞的小镇怎么会有这种古老的巨大物件呢?它又是怎样铸造出来的?是做什么用的?好奇让我没有一夜之后就起程离开。

    我住在一对老夫妻的家里,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很善良的人。他们这很少有外人进来,可能和常年的雾气有关。他们拿最好的菜来招待我,象对待上宾。我不过是个路过的客人,或许离开后就再不相见了。他们的自然淳朴让我很感动。没有侵袭现代文化的污染,人心就象自然植物一样健康,富有生命最原始的纯真。

    老夫妻有个儿子,长得很漂亮,我惊奇在小山镇里会有他这样出众的人。他也算是旅途中的艳遇吧,呵呵。不过,他不太爱说话,有着超越年龄的沉默。

    晚上,我想把这次旅途的见闻都记录下来,但翻遍旅行包发现忘记带纸出来,真是太大意了。打开手机,用短信的方式一条一条的存储起来,可是太慢,思维也无法连贯,况且手机空间也毕竟有限。可怎么办好?

    或许漂亮男生儿那有纸呢,看他好有深度,应该写字吧!于是,深夜我敲响了他的门。说是深夜,其实不过10点,只是山里没有电,人们一般天黑就睡觉,所以10点就是深夜了。他开了门,问我有什么事。灯光下的他皮肤更细致了,可能是山里空气的天然保养。我要是能在这长住,肯定也能改善皮肤。

    有什么事吗?他又问一遍,把胡思乱想的我拉了回来。我一笑,说明来意。他听见我向他借纸,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想了想,请我进屋。他打开柜子,又打开柜门里的小抽屉,取出十来张纸递给我。

    纸大概有16开那么大,一小叠,拿在手里很舒服,柔软的感觉。借着灯光,看见纸上的花纹非常精致,象是天然形成的。这些纸轻得很,但很有韧性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纸。我吃惊的看着他。虽然我只会用纸,不懂制造纸的工艺,但它们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与世隔绝的山坳里。

    他好象预计到我的反应,只是笑了笑,说他们这里一直都用这种纸。还在上面写上同他人一样漂亮的字。看墨水阴纸的纹路,象是宣纸,但质地却更象现代纸。

    我揉揉眼睛,看清楚他写的字:你很漂亮。我的脸一下子就很红了。

    那天晚上我也没写旅行日记,只是细细的看着纸,怀着一抹很难察觉的甜蜜睡着了。

   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醒了,我想赶快把日记写出来。外面都已大亮,屋子里还是比较暗,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写。真舍不得用这纸啊,于是一笔一划小心翼翼地写,生怕写坏了糟蹋了纸。

    他走近我,拿起我写好的单页看。然后他说,你把这些山水都写活了,比亲眼看的还美,不知道这夫妻山到你笔下会是什么样子?

    我抬起头,眨眨眼,对他说,不然你给我做向导,带我上山如何?他很爽快的答应了。

    他和我讲,这里之所以叫夫妻山,是因为山上有两座高峰,几乎同等高度,而且形状如同一男一女,就象是夫妻,因此叫做夫妻山。

    我看山上的男女相隔一条天缝,默默相对,一定是对恩爱夫妻吧!

    山上的路有些滑,有几次我差点被滑到,幸亏他及时拉住我。几次之后,他干脆抓住我细嫩的小手。我也觉得有趣,就任由他握着了。

    山上遍植绿草,树木参差,视野开阔。高山我见多了,但象这样没受过人闻修饰的倒是不多。山是原本的样子,带着天然的精巧。有风吹过,穿过我们相牵的手。

    回来的时候已经天色蒙明,渐渐变暗的时候。我们来到镇口的大鼎旁还是牵着手。我突然问,这是做什么用的?

    他的脚步僵住,看看我又看看鼎,沉默了一会。即使他低着头,我也能看见他眼里闪着光。他说,还记得昨晚的纸吗?就是用它烧制出来的。

    我愣了愣,纸怎么是烧制的呢?即使我不懂,也最起码知道纸是用木材或者纸浆压出来的,属于物理反应。难道世界上还有化学反应制造出来的纸吗?

    他又说,他们镇子的人世代靠这大鼎烧制纸品,已经有很几百年的时间了。

    晚上,在灯下,我细细看着那些纸,都是用那鼎造出来的吗?太不可思议了!

    有人敲门,是他送来几张写满字的纸。是给我的信吗?我问他。他什么也没说,转身走了。我打开看,慢慢地看,一遍又一遍。

    那天夜里我没有睡,而是把以前的旅行见闻写了出来,准备送给他。转天我跳到他面前,问,你昨天给我的信,我可以当做情书吗?

    他就这么看着我,没有回答。我递过我的见闻,笑着走了。

    没想到,我居然在旅途中遇到了他,这就是传说中艳遇吧?居然也被我碰到了!

    他对我说,你描述的外面世界很好,我真想出去看看,我笑着说,没问题,你要想去,我可以当向导。于是为他讲我的家是什么样。

    老婆婆来到我的身边,对我说,我和她儿子不可以相互喜欢,因为他有对子了。我虽然不明白她的方言,但我想对子就是对象吧?

    很快,我为我的方言误解而懊恼,对子不是对象,而是媳妇!是的,他的妻子出现了,是突然出现的。她很温柔,依然象对客人一样对待着我,还为我做好吃的饭,是我来的这些日子都没吃过的。

    可我莫名其妙的成了第三者,这感觉可真不好,我实在愧对她。于是老实的把她给我的饭都吃干净,表示对她的感谢,打算转天立刻走人。

    吃了饭我便昏昏沉睡过去,当醒来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居然是坐着睡着的,而且现在手脚都不太受支配,浑身乏力。

    他来了,看见我和他妻子,他还是沉默着。突然,他看见桌子上有一叠厚厚的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。他脱口问我,是你写的。我又惭愧了,不是我写的。我准备走的时候,没有想到给他留下只言片语。

    他妻子说,这二十张纸是她写的。

    然后院子里聚集很多人,似乎全镇子的人都来了。他的妻子带我出来,一路往镇口走,所有人都跟着,表情有些麻木。

    之后,大鼎被打开了,我从不知道鼎下面还能进人。所有人都鱼贯而入。这时,我才看清楚,附近足有500人,真是全镇的人了。

    走进鼎内,我看见脚下不象是实地,象是湖面,幽深的湖水倒映着人们的身影,而且每踏一步,都能踩出一片涟漪。这么多人进来,湖面就象是下起了大雨一样。

    这个小镇太奇怪了,先是大鼎,然后是纸,现在又看见了鼎内的样子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?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寻常,为什么每个人都象被蛊惑了神经,没有表情的安静走入?一时间我被满脑子的问题填满。

    我们站在最中央,四周站着几个老者,象是镇上的长老,他们都还存有表情。但没有人说话。突然,他出现在大鼎上面,手里握着什么,长长的,亮亮的。他大声向鼎底喊,让她放了我,他可以答应任何条件。

    她还是那样安静,听完他的话,她说,她要把我在鼎里煅烧。

    什么?煅烧?什么意思?烧死吗?那么她呢,以及全镇的人呢?

    人们听了她的话都没有反应,只有几个长老窃窃私语,很小的声音,好象是他的结印有两种,一种是活结,一种是死结。对于她,他要是能使出死结……

   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,怎么要弄到你死我亡的境地呢?我只是个过客而已!

    她的脸上静若止水,只轻轻地对我说,我要和你同归于尽。然后,我感觉从湖底烧起一股无名的火,慢慢升腾,慢慢地,渐渐清晰,我都感到了灼热。

    鼎内的这些人仍然没有声音,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。明明看到了这一切,却怎么也不肯相信。这些异常现象居然出现在现实世界!我的感觉出了问题,身体在这个空间,而思维已经不在。我竭尽全力分辨着真伪。或许我现在正躺在家里的床上,而这一切只是个梦呢?

    我没意识了,两眼沉沉的,最后看见的是他在鼎上关心的眼神。我知道,那是看向我的。

    当我醒来的时候,是在老婆婆家的床上,婆婆象往日一样招待我吃早点。我问起她的儿子,她叽哩咕噜说了几句,但看表情却不象出了不幸的事。既然没事,我也没必要深究,吃了早饭,就告辞走了。出山时,是老公公送我出来的。我不让他送,他说山里有雾,容易迷失方向,坚持要送。

    当他走到能够看到夫妻山两座山峰的时候,站了好一会。

    我出了山,展转乘车到了县城,也没了玩的心情,买了回家的车票逃也似的回来了。一路上我都不敢回想当时的情景,我怕我失声痛哭出来。火车上睡觉,我还被那天的情景吓醒。到底是不是真的?即使我后来意识不清了,但我也能肯定是真实发生过的。但他呢,他们都去哪了。

    我离开镇子的时候,看见镇上的人和平常一样,没有发生大事的痕迹,我就怀疑过。可是为什么单独不见他了呢?

    回到家后,我才算塌实下来,一连好多天没有出门,也没有收拾旅行包。

    后来是妈妈怕我的衣服都闷臭了,才帮我一样一样的拿出来,收拾好。然后她说,这是什么纸,真好看!我一眼就看见她手里的,就是从那鼎里烧制出来的纸。是他给我写的情书。

   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。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了呀?难道他真的用了死结吗?

   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,久得我想起那件事都有点模糊了。时间真是治愈伤口的良药。有一天,我上网查找旅行路线。发现了夫妻山的关键词。我点击开,看到关于它的新闻:最近在夫妻山下出土了一口大鼎,鼎上古文记载了这口鼎是古时候煅烧纸制品的。传说村里有一对夫妻煅烧一种色泽鲜亮、自然成花的纸,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成功。有一次,夫妻二人在鼎上工作,妻子不慎掉进鼎里。丈夫赶忙营救,但此时纸却煅烧成功了。丈夫任由妻子被炉火烧成灰烬,等待整鼎纸的出炉。之后,丈夫也跳进了鼎里。当人们赶到时,鼎上已经没有人影,只看见旁边整齐摆放的纸。后来,他们夫妻二人化做山上的两个山峰,所以这座山就叫夫妻山!

    文字后面是一张夫妻山二峰的近照。我突然觉得,山上的一男一女酷似他和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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